姓慕容,嫁给了宇文家便是宇文家的人。何况又是皇帝的嫡母,上尊号怎么都该是先皇后的名分。可不知为什么,皇帝只草草封她个皇考敦敬皇贵妃的头衔,把她葬在了孝陵之外。先帝墓室的另一边是空的,是留给当今皇太后的。相爱至深的两个人没能同穴而葬,被儿子生生拆开了,众人暗自咋舌皇帝的无情,也越加可怜那位悲情的合德帝姬。
太皇太后的思绪被拉得很远,宫廷之中总有些不能言传的隐晦,纵然是皇帝,心里也有不愿让人发现的秘密。和锦书处了几日才发现她和她姑姑那样的像,倒不单是外貌,而是时常流露出来的神态。那种低头浅笑的样子,有时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是一样的。皇帝在合德帝姬身边长到大婚,他熟悉他的嫡母,自然更加注意锦书。少年时的爱慕能持续多久,谁也说不准。皇贵妃陵墓虽在孝陵以东二十里,但每逢生祭死祭皇帝必定轻车简从前往吊唁。宇文家的男人长情,如今有个大活人摆在眼前,皇帝还有忌惮吗?太皇太后越想越觉大事不妙,混沌沌歪在金钱蟒大引枕上,半晌也不言语。
塔嬷嬷是跟了太皇太后几十年的老人了,连皇帝都是她看着长大的,太皇太后心里有事逃不过她的眼睛。忙岔开话题道:“通嫔过不了几天就要临盆了,昨儿还吵着要吃瓜仁油松穰月饼,奴才一早就上小厨房做好了,回头叫人送过去吧!我瞧她肚子尖尖的,八成是个小子,也不知宗人府拟什么名字。”
太皇太后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来,“按着序齿是排十一的,由着宗人府去办吧,等拟好了自然呈上来,几个里头挑一个就成了。”略一顿,指着雕花门上的帷幔道,“我常觉得那个颜色晃眼,你打发人把幔子换了。咱们也学学养心殿,换上湘妃竹帘吧!”
塔嬷嬷应了个嗻,就让春荣带了人上库里挑选去了。太皇太后把偏殿里的人都支了出去,方问道:“锦书这会子病得怎么样了?”
塔嬷嬷端了糖蒸苏酪搁在炕桌上,从珐琅盒里取出银勺躬身双手托上,一面回道:“昨晚掌灯的时候像是好了,谁知夜里又发作了一回,折腾了半宿,到四更才退了热。苓子出来的时候苏拉正巧送药过去,这会子吃了药发了汗,想来应该没什么了。”
太皇太后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勺,觉得没什么胃口便撂下了,只道:“我越瞧她越像敦敬皇贵妃,当年皇帝被他皇考罚跪的事你还记得吗?”
塔嬷嬷站在一边发愣,那件事哪能忘记!皇帝那时候年轻,不知怎么对他嫡母生出了些怪念头,被先皇发现了。这样尴尬的事张扬不得,先皇又恨得牙根痒痒,就把他押到宗祠里跪了三个时辰。塔嬷嬷犹豫道:“老佛爷是怕万岁爷把锦书当成敦敬皇贵妃?奴才想不会吧!十四岁的半大小子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,才会对皇贵妃有那种心思。如今儿女都成群了,依着咱们万岁爷的睿智,这些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,小时候的那些事怎么好当真呢!”
太皇太后叹了口气,“但愿我是杞人忧天,往后皇帝来晨昏定省就让锦书避开,看不见了也就没想头了……这澜舟和长亭兄弟俩怎么一点儿都不像?长亭那个二愣子随他母亲,整天大大咧咧没一点儿心事。澜舟打小就叫人捉摸不透,说像他皇考吧,先帝也不是那个性子,你说他随了谁了?”
塔嬷嬷打趣道:“这奴才可说不好,您的孙子,您比谁都知道。不像先帝,不像先祖,还能像谁?”
太皇太后终究笑了出来,指着塔嬷嬷道:“你也学会放刁了,真是难得得很哪!说起长亭,他上云南督查水利,这一去大半年,看来在外头欢实得很,连过年都不想回来。掐着算也是时候了,怎么还没上折子说要回京?”
塔嬷嬷想起了那张笑嘻嘻的脸,庄亲王原来叫澜亭,后来为了避皇帝的讳,才把澜字改成了长。兄弟俩相貌很像,五官脸型都随先帝,可性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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