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罚终于结束了，当直接的生理刺激停止，与之艰难对抗的精神催眠也本能减弱。方才被忽视的痛苦并没有离去，此时趁虚而入一齐找上门来，明颢再维持不住空壳一样的状态，疼得不受控制地抽搐，伤口被铁索勒紧，让他加倍煎熬，咬紧的牙关溢出长长的涎水。
“原来知道疼？还以为是具行尸走肉呢，哼……蛰公子，你再跨过雷池，可就不止这些了，到时候还连累我们中很多人跟着遭殃，所以，别怪我们……你还要在这里挂一夜，自己挺住吧。”
行刑结束，施暴者脸上的凶狠渐渐退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同情。交代了一句，灰衣人带着侍卫离去，留下明颢尸体一样僵硬的挂在刑架上。
明颢粗重地喘息着，像是从水里捞出的鱼，即使越是大口呼吸，就越是牵动伤口疼得撕心裂肺，也无法抗拒本能，想去追求更多空气来填补身上的“空洞”。
“是因为失去力量的原因吗？明明老师已经让我忘记了疼痛，现在却还是被折腾得不成人样……或许我太过依赖实力了，一旦失去这份以力量为基础的自信，比原本的我还不如。”
冷汗汇成小溪，流过血肉模糊的伤口，让肌肉不受控制地战栗，明颢垂着头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，试图再次进入自我催眠状态，却难以成功。
他突然察觉到一道目光的注视，抬头望去，铁栏后，一双麻木的眼睛在注视着他。
“表哥，你还好吗？”
另一座刑架上的少年盯着明颢，汗水合着血水糊在脸上，只能看清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。明颢不知道这少年叫什么，就连他是自己的“表弟”也是从灰衣人口中得知，不好多说什么，他只能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。
“你真坚强，被他们这样这么还能笑出来。”
“只是皮糙肉厚，”明颢苦笑道，“你也是因为寒微雪才受罚？”
“嗯。”那少年垂下头，舔着干裂的嘴唇，低沉地应了一声。
“为什么不离开呢？这样的小事就能成为要命的理由，留在寒家，早晚会被折磨死。”明颢不知道对面那少年是寒蛰的记忆，还是用来发声的工具，但他却是想解开这个疑惑。
“离开？去哪呢？在寒家，至少是上等人，有饭吃，有衣穿，出了寒家，什么也不是，和流民一样，要么像野狗一样艰难求活，要么饿死。”
说出这话的，是寒蛰记忆中的表弟，还是他本人？
出身不同让明颢对此看法完全不同，不管是谁说的，他都表示鄙夷。
没了寒家人这件华丽的外衣，就不能好好活？我连自己从哪来都不知道，在流民里都是最容易不明不白死掉的那一类，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？相反，事实证明，一个上等人的身份除了能带来锦衣玉食和对外的堂皇身份，根本没有更多好处，还要更卑微地，付出更痛苦的代价。
明颢抬眼看看头顶黑乎乎的石板，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。
“受了伤，不会被寒微雪看到吗？她没有为你发声吗？”明颢轻声问道，似乎在问那少年，实则在问寒蛰。
“她看不到的，远远看上一眼已经是极限，接近她身边，就会再次受罚。也没人敢，如果有意尝试向她揭露，就会被直接处死。她那时还更小，应该不记得，她的一名侍卫就是因此而死。”
你太急了。明颢对寒蛰有些失望，露出嘲讽的微笑。
“所以，你就一直这样忍耐下去，藏起对她的爱慕？如果不是寒家变故，寒彻身死，你是不是这辈子也不打算说出来？”明颢打量着那少年，提出了一个对象不明的疑问。
“不，我喜欢她，我要说出来，我不要再这样活，表哥，我们杀了寒彻吧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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